俗话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天边才微微亮,可相比于此刻挑灯夜读,叶春更想在床榻上闭目打盹,去捋清自己那搅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睁眼,叹几口气之后又合上眼睑。
可春无论是想到那些痛苦但却温暖的过去,还是想起现如今他所翻看的那本父亲留给自己的教书,都显得格外迷茫。
他想要的并不多,可这个世界似乎吝啬得连哪怕多一点美好都不愿意递给叶春。
砰——
大抵是院子隔壁的木门没有关好,被风带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叶春本不在意,可随之而来的一阵杂音,夹带着那叶赐的说话声,叶春觉得并不是那木门被风关上那般简单的事了。
在尚未破晓之时还能听见叶叔的声音,必不可能是他们还未入睡,只能说是在这种时刻有起早的来客叩响了他们药馆的大门。
会是谁呢?
叶春按奈不住自己那突然钻出来的好奇心,掀开床单便随意裹上几件衣物推开房门露出一道小缝从这药馆后院看向那边通向大堂的路口——有烛光燃起,隐约还能听到一股略显粗犷的喘息声。
两道人影被烛光打到转角的墙壁上,看样子其中一道身影格外痛苦,不停地颤动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感。
叶春压下声音没有太多动作,只是扒在门口轻轻摇晃那道门缝,不知是打开出去还是合上回被窝里睡觉,虽说叶叔的声音也在那里,但总归是有外人,害羞的叶春心里嘀咕着,却是有些不愿露面。
“这……如此齐整的伤口,不像是野兽所为啊,更何况我们这普镇附近也未曾见过如此凶残的猛兽……”
叶赐的声音很轻,但也足够让后院那边偷看的叶春听清。
“咳咳,我现在所言是什么,就还请医师你相信吧,”这道沧桑的男声有些低落,他没有就自己这身上那骇人的伤口多做发言,只是转移话题说道:“最近这小镇,是否有很可疑的人来过?”
要说可疑,叶赐想那割了守卫脑袋的残门来者恐怕最为合适。
他们到底在寻找些什么,普镇上的人们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知道,而今这位伤者突然问起这个,叶赐很是自然地提到了前些日子里那途径此处的残门中人。
“残门……来过这里?”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大概是被这个消息给弄得有些怀疑,残门那种级别的存在怎会跑来这种偏僻的旮旯里来?
叶赐也不知道,只是这样告诉他,也没有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自己也就普普通通一行医之人,又能有什么看法呢?
只能说庆幸那被残门割掉的脑袋不是自己和家人的便是了。
今夜无风,庭院的老树难得安静一回,叶春慢慢拉上自己的房门,将医馆大堂外那渐渐压低的声音挡在了外面。
上床,躺倒。
不过是一位夜访的伤者而已,叶春心里想到,还以为有什么不速之客,毕竟来这里也有个半年多了,也从未遇上过凌晨前后就来医馆的客人,不过现在看来只是他多虑了。
院子另一角的房间门在叶春悄悄合上之后也慢慢地关上了门缝。
叶春能察觉这样的动静,那已然摸上刃客门道的叶竹她能没有反应吗?
刃客的气息倘若不是刻意隐藏,那流动在空气里的微小波动是很容易被其他刃客所察觉到的,而叶竹也正是在门后感受到那大堂附近荡来
刃气才起床推开门——随后,便是瞧见了小春那间房门同样推开的画面。
她本想赶出去守在自己父亲身边,毕竟这位伤者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但在门后听到叶赐和对方的谈话之后,她也就对此放松了许多——来者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寻求帮助而已。
至于那人口中的野兽......叶竹自然不会相信,她想起自己跟赵师父在那庭院里遭遇的那伙人,虽说没有任何信息和线索指明这位伤者跟他们有关,但聪慧的叶竹还是将这两件事情给联系了起来,想着下次前去赵师父那里一定将其告知给他。
普镇很快就会彻底迎来光,在那打鸣的公鸡清亮嗓子之前,叶竹和叶春得抓紧在被窝里继续享受着那舒服的睡眠了。
就当极为少见的一次事件发生,除开那亲手给对方敷抹膏药的叶医师之外,其他人似乎对这位伤势骇人的来客并没有太多的上心。
叶赐只是简单的处理了几下伤口,倘若想要痊愈则需要对方留在这里继续休养上好几个月,但对方显得格外焦急,在这之后扔下一袋子钱币便裹好那破烂到无法蔽体的衣袍就准备离开。
虽说是有药膏,但也只是能起到简单的止血和消痛,叶赐出于医者的认真负责想要挽留他,对方那双眼里满是感激但也流露出一股子不忍:
“抱歉,我想医师你也是个明白人,倘若在我离开之后有三人成行的家伙们来你这里询问一些事情,你大可说我向着东边走去了,而他们若也问到有没有一位伤势严重的家伙前来拜访,你也只用说道遇上一位被山中野兽所伤的过路人。”
他的表情很凝重,叶赐心里暗惊,对方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就算自己看不到什么刃气也能从这身上那些伤口看出些端倪——普镇上之所以没有猎人,也没有特别新鲜的肉卖,也正是因为这里压根没有野兽。
这位来客走得很快也很急,连那被他撞开的医馆大门也没带上,踉跄着钻进了门外尚未化开的夜色之中。
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石板路的另一头,叶赐心思放得很远想着却也是忘了该把大门给关上然后回屋休息,光是坐在大堂椅子上就是老半天,等到那射入屋内的光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束阳光时才突然回过神来。
已然清晨。
——
“你是说,又有不安分的人来到镇上了?”
赵博皓摸了摸自己那锃亮的头,其实他也猜测过那些家伙来意不善,不过听叶竹这妮子说的也不过是猜测罢了,那位清晨拜访医馆的家伙跟前些日子在他们庭院门口挑衅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还不敢随便确定。
“总之,叶竹你还是对家里面多加上心些,既然你也明白那位伤者的不寻常,那么接触过那位伤者的叶赐自然便是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位置......”
赵博皓念着念着想端起椅子边上那茶杯小嘬一口,却是发现里面干干的,已经很久没有冲泡过茶水了——李九仕那孩子回清风城也有些时候,赵博皓身边少了他也确实有些不习惯了。
“师父,那个.......”
叶竹有些扭捏,赵博皓呵呵笑着让她有什么事直说,师徒之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而他虽然没啥上天遁地的本事但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会出手。
“就是请师父你能不能这些日子帮忙关注一下镇上的情况,其实也没有多少请求,就是想让师父你照看一下我父亲的安危......”
说她怕吗?其实也不怎么怕,叶赐本就只是行医者该行的职责,并没有什么站队的嫌疑,也不清楚对方和他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但也不排除会牵扯到一些无理狂徒——要知道,那镇子大门前两位守卫的脑袋可是掉得不明不白,就如那残门的家伙们一样无法无天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所以,叶竹她也是暗自心里发憷,放不下自己父亲的安危但也无法自己来保证。
还是太年轻弱小了,这飒爽的年轻姑娘心里一股子委屈,如果能自己豪迈地说道靠自己保护家人,那她绝不会去麻烦他人。
赵博皓嘿嘿一笑,将茶碗放下。
“那是自然,前些日子那残门我也是不敢探头,而今若是那门外途经的来者,我也是能出去斗上一斗的,徒儿暂且放心,你师父我虽然没几把刷子但至少有一把刃。”
目光微斜,他扭头看向那边青瓦房檐下挂在墙边的一把剑鞘,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未曾露面过的剑,叶竹只是轻轻瞥见一眼便是感受到了师父那浑厚的刃气自椅子处荡开
——呲呲......
那剑鞘居然开始颤动,只是一个眨眼,叶竹感受到一股闪耀的光线分割开她睁目时一瞬间的景象,随后一把剑便直直地插到了赵博皓的身边。
这便是赵博皓从未展露过的实力,虽是简单的控剑,但也足够证明他对自己身上那些刃气的熟练调用。
叶竹有些羡慕,她虽说进步神速但也仅仅只能做到一些简单的调动,倘若要她将刃气注入自己的剑中,恐怕不出几秒便会破功,让其随着过路的风散开。
不过也只是稍微的心里羡慕,聪明的少女转念一想却又是提起来那割了守卫脑袋的残门。
连这般实力的赵博皓都不敢出去掺和那残门的事,那么那些人又该是有多厉害呢?
叶竹紧了紧自己背着的剑鞘,拳头捏得特别硬,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
“你说……你见过?他去了东边?”
领头的男子低声复述道。
“是,你们是在找一位被野兽所伤的男人,对吧?”
什么野兽所伤的,领头之人一头雾水,自他进门走到这位医师面前尚未开口,对方便自顾自地回答了起来,虽然有些问题也对的上但他们却也不是来找什么被野兽重伤的家伙的。
他们是来找被刀剑给砍伤的人的。
“你这,难不成是在念稿子?”男人冷哼道。
叶赐不慌不忙地起身,将清晨所用剩下的药膏摆在桌上,仔细一看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只是将一位伤者所嘱托的话全部告诉你们而已,我也不了解也不清楚,只是觉着你们这副毫无礼貌且凶狠的模样大概便是来寻他的人罢了。”
叶赐的直觉很对,这三人确实是来找那为受伤的刃客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将撞门而入时的那股杀气和怒意给慢慢收起,领头的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叶赐说道:“我们是来自清风城的吴家,在这里是来寻找一位被通缉的杀人犯,没有别的意图,还请这位医师如实告诉我们那位通缉犯的去路。”
吴家?叶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轻轻问道:“通缉?谁下的通缉令?”
“吴家。”对方回答。
“但我记得清风城的城主可不姓吴。”
叶赐的话让领头的大汉脸色微微一沉,确实不是吴家在清风城做主,而是那李家掌控着这座城池,那清风城城主自然也是李家的一家之主。
至于通缉,他们吴家确实没有任何权力下达这样的命令。
“总之,无论你们什么吴家李家,我只是知道那人向东离去了,别的我一概不知。”
叶赐抬手招呼下一位病人过来柜台,让这三位“没啥正事”的人让一让,不要把伤者的位置给占着了。
对方抬头多看了叶赐一眼,便没说话离开了医馆大堂。
在角落里一直盯着他们的叶春,手里抓着几味中药,慢慢磨碎然后放进盘子中,心思全在那三位的眉目上:都是些凶神恶煞之人,他虽然还未经世,但也能明白他们离开时那道目光的不善……
叶叔他,似乎惹上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春心里暗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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